2021/01/30

建言:重新冠名科目

 建言:重新冠名科目           (信報 2021/1/30)

自從去年11月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在2020年施政報告中說出:「必須糾正過去通識教育科被異化的問題」,這僅過十年實踐的高中通識教育科便告壽終正寢。如此關鍵的更改,不設上訴,無須經過教育統籌委員會、課程發展議會及考評局議決,一錘定音,當然難說這是所謂「專業領航」。事隔個多月終於有關的委員會正式出爐,因為新科目名稱未定,而委員會又同時隸屬課程發展議會及考評局,故此便有了一個非常累贅的名稱:「課程發展議會-香港考試及評核局重新冠名科目委員會(以下簡稱「新科會」)

 

建議新科叫「國民與社會

既然是重新冠名,便由新科目的名稱說起,這科目既有來自現今通識教育科的一半內容,再加上政府要求加上的國民身分認同,學習國家發展、《憲法》、《基本法》、法治和到內地考察,要給予一個恰當的名稱也真的有點難度。筆者在去年特首宣布殺科之後,透過自己的網絡向相識的香港中小學校長老師作一個「為通識科改名」的網上投票,在選擇中也提供了一些在其他地區相近科目的名稱以作參考,如在中國大陸的「思想政治」和台灣用的「公民與社會」。

結果在近八十個回應中,有約四成選了「公民與社會」,其次是兩成的「國民教育」,第三是僅低於兩成的「博雅教育」。而我在Youtube頻道討論此項目時,便綜合科目內容、發展方向與及民意顯示,建議新科叫「國民與社會」。

原因是「公民與社會」是台灣科目名稱,政治上比較敏感。況且中央和特區政府也對「公民」二字有所避忌,再加上此科的發展方向就是以增強國民身分認同的國民教育目標為主。另一方面,「國民教育」仍算是在擱置期間,要原原本本重新啟動確是有點尷尬。總括而言,「國民與社會」既有科目發展方向,也能平衡各方利弊,新科會值得考慮。

還有對英文名也有些想法,建議叫People and Society。本來國民可直譯為Citizen,但中譯回來又可能變了「公民」,倒不如直接用國家名稱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People更加名正言順。而在西方角度,People 可以代表了 _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_ People,容讓各自演繹,正是「一國兩制」之妙。

 

爭取保持原有課時

教育局曾解說是基於「課程發展檢討專責小組」的建議對通識科作出改革,而專責小組的建議是縮減該科的課程內容(並無建議減少課時),改善或精簡獨立專題探究。如今是刪掉獨立專題探究,加入新內容,卻要減一半課時,實在是過度演繹專責小組的建議,而在實踐中亦會有行政困難:原來通識科教師的調配和那半科時間又如何安排呢?

既要趕急上馬,就維持原有課時,好讓新科目又更大的空間時間作調整。再者,如果有意將這新科目成為未來國民與社會教育的標竿,便更應保持對原有「通識科」的投資,讓社會、學校、家長與及師生加以重視,而不是成為花瓶閒科,聊備一格。

 

「新科會」的定位與組成

筆者的博士論文正是研究教師在這些科目委員會的角色和功能,新科會的位置等同一個公開試科目委員會,之上還有學習領域及通識教育委員會。但因為通識教育是獨立一科,故此新科會的上一級可能已經直達最高層的課程發展議會,佔關鍵的位置。這個委員會並沒有設下一層的工作小組,故此整個委員會的運作不只是一個「成事」的事務操作,還包括反映學術、行政、專業的委員會議決功能,向上一層的議會作出建議。

觀乎新科會的成員分佈,在學校前線的沒有一個校長,對於一個新科目在學校的佈置可能未有較現實的判斷;另外在大學的參與中,只有一位是課程專家,其他大學學者均只有專科的特長,如歷史、語文及科技。對於一個新課程的設立,課程的理念與架構只能靠一家之言,所以那唯一的教育大學同事,辛苦你了。

 

於說「不」,專業為本

筆者三十多年前曾參與過設立高級補充課程的工作,是將原來高級程度的應用數學科裁剪為高級補充科目(一半份量)。在當時,我向考試局提出需要一些課程設計的培訓。但當局表示如此裁剪只是「小菜一碟」,大家如此有經驗的前線老師,實在毋須如此加工了。但相對於當年一科不太熱門的高級程度科目裁剪為高級補充程度科目,今次是全部學生都需要修讀應考的科目,實在不能掉以輕心。

故此,筆者也提出當然當年論文研究的得著:在新高中課程推行時,原來打算在所有科目強行校本評核,但在數學科目委員會委員力陳改革難度及前線反對並作延後的建議,終於數學科未有進行校本評核,乃至今已完全取消此項計劃。所以,委員會的工作不止是將高層交下來的工作做完,更有反映前線與及學術專業的重要角色。對於今次新科目的設立,要在今年九月在全港學校實施。坦白而言,以一個全體學生必修必考的課程而言,如此進程可算是世界級絕無僅有,是否真的需要如此急促呢?政治層面的要求是否又一次掩蓋真真正正的「專業領航」呢?



2021/01/02

2020:由停課到殺科

 2020:由停課到殺科 (信報 2021/1/2)

2020年是不尋常的一年,在香港學界更是充滿不同類型的風浪。在125日大年初一特首宣佈中小學停課,接著便是「停課不停學」的爭議及實踐;接著是能否如期進行中學文憑試的擔憂,及至延期舉行高度防疫的實體公開考試,又出現在514日的歷史科試題事件。終於大家不用擔心口罩供應又在疫情稍緩時,可以在527日開始復校。

雙線教學新常態

可惜是還不到七個星期,在第三波疫情殺到之際,各位同學便可以在713日提前放一個未知長短的暑假。這個暑假也真太長了,要到923日才開始面授課堂,而在那刻之前,網上學校及教學活動己是香港教育的新常態了。

新學年的面授教學開展兩個月後,好景不常,COVID-19第四波又臨港,學校又要在122日起暫停面授課堂直到2021年。有人細心計算,學校的標準上課日數190日,在2020年的小學及中學只有68天至92天的真正面授上課。由停課、網上不停學、到網上面授的雙線及隨時轉線的教學,老師,您們辛苦了;但願師生們都有「艱險我奮進,困乏我多情」的情懷與成長。

政治考量行動多

另一方面,2019年社會動亂只因疫情在2020年初稍有緩和,然而所涉的政治考量及政府在教育界的行動卻在年中及後陸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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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日:中學文憑試(DSE)歷史科其中一題問及「『1900-45年間,日本為中國帶來的利多於弊』你是否同意此說?」,結果是取消試題,相關考評局人員離職;

105日的報導:教育局指一名教師設計的校本教案、教學材料和工作紙,有計劃地散播「港獨」信息為由,於9月底取消其教師註冊;

1112日:教育局取消一名教員的教師註冊,說基於該教師教學嚴重錯誤(講解鴉片戰爭時顛倒歷史、誤導古人研發紙張的目的)、欠缺擔任教師的能力,以及完全沒有盡其基本責任備課;

1125日:行政長官2020年施政報告中的一句:「必須糾正過去通識教育科被異化的問題」便將這僅過十年實踐的高中通識教育科送入墓園內。

回顧一下,早在2004年新高中教改時,政府已提出引入必修必考的通識科。其中,當時的教統局提出必修部份包括「生活在一國兩制下的香港」、「現代中國的發展」,也可謂有相當的政治觸覺,只可惜的在草擬課程細節時,一些「自由派」的課程前線人員卻修改為「今日香港」及「現代中國」了,埋下最終滅亡的種子。

上映通識科「秋決」

以下,筆者以五段簡述概括這十數年通識科的經歷:

一、敢於發夢,好大喜功

新高中教改在學制、課程和考核三箭齊發,已是世界教育史上的先河,而全民必修必考的通識科,更是劃時代的課程、教學及評核的實踐。

二、脫離前線,自以為是

當年不少教育前線提出設立過渡期,由必修起步嘗試,學校自行評估學生表現(只設及格與否成績)。還記得當年兩位教育領導:羅范椒芬(時任教統局常任秘書長)與及陳嘉琪(時任課程發展處總監)設下正反論證大會,各抒己見後也便是政策繼續執行,只是增添了不少撥款扶助通識科的推展。

三、漠視大局,一意孤行

及至2009年正式教學,到2012年第一次文憑試時,在教材及評核內容方面,在「今日香港」及「現代中國」中均有現今政府認為的異化,加上世界大局的變動與及國民教育事件的教訓,當局仍然未有覺醒,讓「異化」之路走上不歸。

四、專業官僚,無力修正

要修正當年如此鉅大教改藍圖的關鍵一片,對當年至今的非教育專業成長而主管教育的官僚來說,當然是力有不逮了。

五、政治為先,壽終正寢

據報導,陳嘉琪在任內最感遺憾之事是「通識、中史-政治敏感度高一點,相信可以處理得 妥當一些」;前人欠政治敏感度,而後人卻以政治考量為先,手起刀落便將通識科解決,不失為2020年終結時上映的一場「秋決」。

2021年是新的一年,在前線學校員生已裝備好的網上教學能力上,課程與教學應走上一個飛躍式的發展;既然國家、政治要放入尋常校園新常態內,也便好好修理,「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